高速收費 沒有法外的特權

關于高速收費，新華社最新報道擺出兩大事實：一，一年逾4000億元高速收費，大量資金被閑置，部分被挪用于建樓堂館所和投資股票；二，高速公路延期、超期收費具有普遍性，而繼續收費的主要理由是償還銀行貸款。

貸款修路、收費還貸，支撐起高速路的高速發展，其正當性不言而喻。公路是公共產品，怎樣生產、提供，是政府的責任，政府也當有相應的自主權。那些通過貸款，沒多大經濟實力也能建幾條高速的政府，無疑是有魄力、敢負責的政府。然而，將高速演變成收費的無底洞、財政的印鈔機、政績的泡沫化，就走向了政府應有魄力、責任的反面。

收費還貸是一個簡單的算術。貸款本金、利息加上道路維護、運營費用，收費年限、價格就出來了，多收或超期收費，就不合理；從公共產品屬性與政府責任視角看，也就失去了收費的正當性。無休無止的高速收費，不僅會加劇經濟發展過程中的泡沫幻象，也將嚴重透支政府的公信力。

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舉世公認。但直覺告訴我們，這種高速發展中或有高速路收費的一份貢獻。目前，全國10萬余公里的高速公路中90%以上要收費，其收費鏈條已將物流業、生產企業與個人消費緊密地外聯起來，過路企業與個人不得不被迫增加支出、拔高成本。尤其是延期、超期收費，高速收一元，相關企業與個人或要多付三五元，GDP倒是因此上去不少，但實際上含有泡沫成分。

廣東是經濟發展大省，也是高速路建設大省，高速收費儼然成為經濟總量最便捷的來源之一。廣佛、佛開、惠鹽等9條(段)高速公路今年上半年通行費收入約26億元。廣深高速當初投資114億元，截至2012年已累計收費超過410億元，收入遠遠超過投資。高速的利潤水平甚至超過金融、房地產等行業，對政府與高速經營企業來說，讓其拒絕這種誘惑是不現實的。所謂“車輪一響黃金萬兩”，黃金是政府、企業所得，卻可能是交費者的額外負擔；不少人只看到交費累積了黃金，卻不見由此滋生的亂象。

超載、超限是高速常見病，而且屢治不絕、屢敗屢治。嚴重的甚至沖崗軋死收費員，或者不甘受罰者以死抗爭。表面上是當事人與交通管理的矛盾，實則是怎么收費與如何管治的角力。不服處罰，以死抗爭，都是錯誤的；但收費的合理性、車輛營運的底線利潤、高速交通的必要管制，就不能真正在法律框架內有一個相對公正的平衡嗎？

失范的高速收費，還會滋生某些社會病。錢來得太容易了，就有條件高薪養人，就敢嚴重超編，月入萬元也就自然引起研究生對收費員職務趨之若鶩；一個路段的項目負責人，一年收入可達30萬元。如果還不滿足，甚至可以合伙“窩案”一回，再瓜分一塊收費的蛋糕，或者就著高速建設、養護、轉讓的利益鏈，狠狠地撈他一把。想想看，現行的高速收費，對社會分配不公、形成腐敗溫床是否也有獨特的“貢獻”？

歸根結底，高速收費能否延期、超期，不時成為輿論焦點，這很不正常。在既有法規面前，能否延期、超期收費，不是一個可容政府、企業自說自話的問題，而是首先應該考慮如何嚴格執行法規。25年就是25年，多收一天也是違法。縱有千般理由，也只能去積極推動既有法規的調整，而不得無視法律按一己之愿想收多久就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