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處顯真情 平凡中見偉大——深切懷念楊懷慶將軍

賓至如歸 干部之家

“我們干部部門是部隊干部的家，要讓每位到艦隊干部部辦事的同志有一種賓至如歸、干部之家的感覺”。這是我在楊懷慶身邊工作8年，經常聆聽到他要求大家踐行的一段話。他諄諄教誨、言傳身教。教大家如何接待來賓，從迎來送往、請坐、倒茶到詢問來賓姓名、稱呼、要辦什么事、有什么要求以及如何妥善圓滿處置等等的一些細節都講得很具體，要求大家以熱情周到的服務、高效快捷的辦事效率使來訪者滿意。他經常教育大家“對下級機關和領導要尊重，不允許擺機關架子、打官腔、高高在上不辦事，要熱情幫助干部排憂解難;在接打電話和接待中一定要謙虛、熱情、文明、禮貌”。他反復叮囑大家“能辦的事馬上辦，不要讓人家跑第二趟;可辦可不辦的事通過研究、協調、請示報告批準后爭取給人家辦;實在辦不了的要當面給人家解釋清楚。只要不是違規的，就給人家辦，辦好了也不要人家感謝，要不圖任何回報。這樣，辦不了的人家也不會埋怨”。他是這樣說，自己也帶頭這樣做。每當部隊的同志到部里找他辦事，他都熱情接待，妥為辦理。對到艦隊再分配的學員，楊懷慶部長要求調配科的同志要親自到寧波火車站接送，如果學員有什么具體困難，要予以妥善解決，使學員感到干部部門溫暖、親切、可信。記得1983年有一名空軍氣象學院分配來的山東籍學員，到艦隊報到后因家庭原因要求改分配去北海艦隊，這一情況匯報到楊部長處，他當即接待該學員，了解實情后，讓周金龍戰友向海政干部部反映并提出改分配意見，滿足了該學員的愿望。當該學員提出到北海艦隊報到路費不夠時，干部部又為其借路費，使他激動萬分。20多天后，該學員不僅匯來借款，還寄來一封他家人署名的感謝信。

1983年，旅順基地干部處處長為妥善解決該基地一位副司令遺孀在滬住房困難問題，專程來東海艦隊協調。福利科的同志按楊部長的要求，從接送、食宿、送閱報紙、觀看電影、下雨送傘等一系列細節、瑣事都考慮的很周到，住房的協調解決辦得很快捷，使這位處長深受感動，臨別時對楊部長深情地說：“非常感謝你們的熱情和對事情的圓滿處理，我在東海艦隊干部部2天，就像到了家一樣，你們真不愧是干部之家，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楊懷慶同志身居高位后，仍始終保持著干部部門這種“賓至如歸，干部之家”的優良傳統和作風。1990年9月，第11屆亞運會在北京舉行，翁國森家屬姚蒲英隨莆田市代表團前往北京觀摩，離京前一天，她到海軍大院拜訪楊懷慶將軍，到了首長家門口，卻撲了個空，蒲英只好帶著遺憾的心情留張字條塞進首長家的門縫。哪想到當晚10點多即將就寢時，楊將軍攜朱秀英大姐和女兒，驅車前往看望，噓寒問暖，一再挽留到他家做客，詢問需要什么幫助。得知蒲英還要去杭州，他親自打電話給安置在杭州海軍干休所的同志在杭州接待蒲英。翁國森戰友在和我交談這件事后說：“楊將軍官居高位，平生情深義重，視一同工作過的戰友親如兄弟，對部屬旅途都關懷備至，現在他雖離去了，但往日的慈祥音容笑貌永遠銘記在我們心中。在我和楊懷慶朝夕相處的5年多日子里，可以說他對我的幫助極大，給我留下了人生最美好的回憶。在他的言傳身教下，讓我懂得了什么是敬業、奉獻，什么是關愛，什么是戰友情誼;使我學會了如何處事、怎樣做人。”是啊!楊懷慶同志熏陶、教育、培養了艦隊干部部幾代人，凡是和他一道工作或接觸相處過的人，無不為他那熱情誠懇、彬彬有禮以及為人處世的人格風范感到由衷的敬佩!

楊懷慶同志還十分關心艦隊子女學校建設。1981年6月5日，國務院、中央軍委聯合下發“關于妥善解決邊防海島和遠離居民區部隊干部隨軍家屬勞動就業和部隊干部子女入學問題的通知”文件后，楊懷慶同志要求艦隊各級干部部門要把解決干部子女入學問題提高到與軍事訓練同等重要的戰略高度來認識，把它當作拴心留人、解決干部后顧之憂，增強部隊戰斗力、穩定安定部隊的大事來抓。他說“我們干部部門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為干部做好事的部門，所辦的每件事幾乎牽涉到部隊干部的切身利益，要想方設法把有利于部隊建設的事情辦好。”他在經過充分考察論證后，確定擴建艦隊子女學校規模，擴大招生容量，把艦隊機關周邊陸勤部隊和大榭島、穿山半島一帶艦艇部隊的干部子女接收到艦隊子女學校上學，使干部安心服役。他親自審查學校擴建的規劃方案，親自過問學校的師資隊伍建設，委派我會同郭士英校長到浙江省教育廳申請要來了10多名浙大、金華師院優秀畢業生來校，以充實師資力量;在經費緊張的情況下，多方籌資，先后投資100多萬元(當時房屋造價每平方米才93元)，擴建了教學樓、實驗樓、辦公樓、梯形電化教室和教工學生食堂、宿舍，修建了大操場和健身房，添置了教學設備和體育器材等;并利用教師節等節日把學校的教職員工召集到干部部會議室開茶話會、座談會，要求大家忠誠黨的教育事業，加強校風、教風、學風建設，創造一流的教育質量，培養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人才，使艦隊子女學校成為獨特的“干部之家”和深受好評的民心工程。1983年6月3日傍晚，時任海軍政委李耀文親臨該校視察，在聽取楊部長和我的匯報后，高度贊揚了東海艦隊的這一舉措，并做了五點指示。次日，楊部長就要求福利科的同志，要立即將李政委的指示精神迅速傳達到各基地、艦艇直屬師團，在部隊引起了強烈反響。

艱苦樸素 廉潔自律

楊懷慶同志出生在山東壽光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他畢生嚴于律己、艱苦樸素，只求奉獻、不思索取。他生活簡樸、從不張揚，清正廉潔、從不奢侈。在東海艦隊干部部與他相處的8年間，他夏季除一身戎裝外，總是著圓領老頭衫，連件的確良上衣都舍不得買。那時他家庭負擔重，上有老人，下有3個子女，就靠每月72元的工資，生活清貧。他經常用艱苦樸素的思想教育部里的同志，特別是年輕一代，要求大家不要忘本，不要鋪張浪費。他當部長后的辦公室和其他干部辦公室一樣的配置，生活要求很低，勤儉節約、勤儉辦事是他的一貫風格。

他把這種艱苦樸素的思想和作風帶到部隊，下部隊時從不搞特殊，食宿上從不安排套房、單人房，和同志們一起住大房間，能少開一間房就少開;就餐時一律按所在部隊標準，有的部隊要搞宴請，他都不同意，只允許加一個菜，并要求大家把菜吃光，不浪費，米飯可以少吃，離開部隊時都要我們把伙食費結清。他從不收受部隊送的禮品。在過去的那個年代里，部隊里只有當地的農副土特產品，如花生、雞蛋、茶葉、筍干、魚干、蝦米、水果等，就是這些，他都拒收。當時有的同志開玩笑說“跟楊部長下部隊，兩手空空回來”。范錫成戰友曾對我說起1980年春節他陪楊懷慶去上海基地考核師團領導班子的一段往事。他說：“當時我們住基地招待所，離各支隊、水警區都有一定路程，但我們都堅持坐公共汽車。有一次到浦東一個大隊考核，那是自己工作過的老單位，考核結束后我很想要輛車送大家回基地招待所。楊懷慶知道后對我說，不要麻煩人家，我們可以坐公共汽車。我們雖然沒有坐小車，但老首長的形象在我心中漸漸高大起來。考核期間，無論是住在基地招待所，還是到支隊、水警區，楊懷慶和我們一樣都是在部隊食堂用餐，自己買飯票，自己排隊買飯、買菜，沒有任何迎來送往、請客送禮。這段經歷我還經常用來教育我的子女”。

1989年10月初，尹志強戰友去新海一村看望時任舟山基地政委的老首長楊懷慶，正在休假的楊政委兒子楊東俊知道老爸喜歡吃香椿，就從房邊的香椿樹上，摘了一把嫩葉準備做湯用，楊懷慶發現后委婉地對兒子說：“以后不要摘了，別讓人家覺得楊政委的兒子怎么這樣吶”。短短的話語，流露出一種父親對子女特有的慈愛神情，傾注著老首長對兒子的嚴格要求。那時，楊政委的住房是50年代建造的兩層結構小樓為嚴守住房規定，楊政委只住了樓上的房間，樓下留作公用。他艱苦樸素，清正廉潔，對自己和家人的要求都很嚴格。聯想起有次隨他去部隊調研，一位看望他的干部帶來一罐茶葉，他都婉言謝絕，事后他說，最怕這種事。1997年12月21日，我去京看望時任海軍政委的楊懷慶，他家里的設備非常簡陋，連客廳里的沙發也很陳舊。隨行的一位地方干部感慨道：“你的老首長，這樣一位軍隊的高級將領，怎么這樣樸素，住房和家具如此簡單，還不地方上的一個鄉鎮長。”

1991年1月21日，我陪楊懷慶將軍去莆田市供銷社看望翁國森戰友。途中，他看到路邊垃圾堆里有把韭菜，對我說：“那把韭菜尾巴有點黃，切掉后其它還好好的，可以吃，就這樣扔了太浪費”。過會兒，我們到了翁國森戰友辦公室，翁國森熱情地接待老首長，拿了一個挖好小口的蘆柑給楊將軍品嘗，我在旁邊看著首長吸干蘆柑汁后又遞一個給他，他卻推開對我說：“飛龍，掰開后里面的肉還可以吃，不要浪費”。

1996年12月22日中午，時任海軍政委的楊懷慶親自打電話到我宿舍說：“大女兒秀子(昵稱)過幾天要到福州出差，順便帶她媽媽朱秀英乘火車到福建走走。”叫我25日凌晨5點多到福州火車站去接她們母女倆。并再三叮嚀：“接待從簡，不搞宴請，不要打擾沿途的基地、水警區領導;一路上要注意影響、注意保密;每晚8點鐘要定時電話匯報旅途情況。”我問：“怎么不坐飛機?要不要叫個女軍人陪同?”老首長說：“坐火車便宜節約嘛，就飛龍你專人全程陪同，不要增加其他人。”于是，1996年12月25日至31日，我有幸陪楊政委夫人朱秀英到福州、莆田、泉州、廈門市參觀，并與朱秀英母女倆等合影留念。一周的旅程，我嚴格按楊政委的指示辦，每晚8點打電話向他匯報，較好地完成了陪同任務。

2000年3月24日晚，首長召我和家人上福州會面，交談中楊政委問我：“飛龍，你長期在部隊干部部門工作，轉業地方后又安排在重要崗位，做過許多好事有沒有收人家的錢和禮物?”我立即向老首長報告“請政委放心，無論在部隊還是地方，我都嚴格按首長的指示辦，戰友及地方的同志有事請他們到辦公室找我，能辦的事都給人家辦，辦好了不要人家答謝，也不要人家回報，不收當事人一分錢和任何禮品，努力做到兩袖清風、一塵不染。”老首長滿意地點了點頭，并介紹了他自己在這方面碰到的一些情況。對我說：“我到高級領導崗位后，一些部隊領導干部來拜訪時，往往帶了一些貴重禮品，個別人甚至在紀念品中放了一些錢，我都毫不猶豫地交給秘書設法退回，或在下部隊時退還本人。”

2004年4月12日，老首長生前最后一次來莆田到湄洲島參觀媽祖祖廟，也是輕車從簡，特地吩咐時任福建基地司令員張華臣打電話交待我要保密，不要驚動地方領導，準備粗茶淡飯就行，但一定要有地瓜。我也認真地照首長的囑咐辦，老首長很欣慰。短短的幾次陪同，難忘的親切交談，使我深切體會到老首長骨子里滲透著勞動人民艱苦樸素、勤儉節約的優秀品質和嚴于律己、清正廉潔的高尚情懷，令人敬佩不已，至今仍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