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展作品何以屢遭賊手

“一場展覽看盡觀眾丑態！”中國美術學院2017畢業展落幕后，很多得知展品被盜情況的網友感慨道。2016年，《中國美術學院畢設被盜一覽表》曾在微信朋友圈里迅速傳播，點擊量很快超過10萬。中央美術學院、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等藝術類院校是畢業作品被偷或被破壞的重災區，有學生在展品被盜后，無奈地在展位上貼上“別看了，偷光了”的告示。

與普通專業學生寫畢業論文不同，美術類專業的學生以畢業作品、畢業設計的形式體現大學學習成果。為了最大限度地體現畢業作品的公共性，各大藝術類院校形成了將學生畢業作品對外展出的慣例。

對很多學生來說，這是他們藝術生涯中第一次有機會把作品公之于世，意義非比尋常。而一些人偷竊、破壞畢業展品，不僅損壞了創作者的個人財物，而且還破壞了畢業展的公益性質，是對公德與私德的雙重背離。

盜竊畢業展品違法，無須多說。負有管理職責的學校及其展館有責任和義務加強管理，讓違法者付出相應代價，以此警醒后來者莫伸手。更值得探討的則是，參觀者偷竊畢業展作品，反映了怎樣的心態？

需要指出的是，具有藝術欣賞能力的人眼中的藝術，和那些偷竊者、破壞者所理解的藝術，不是一回事。真正的藝術是純粹的，是創作者對真善美的理解。藝術展示是帶有公益性的公共傳播，是藝術家以作品回饋社會的集中體現。偷竊者把藝術品理解為財物，他們迫不及待地占有藝術品，是因為他們認為藝術品的價值就在于“值錢”。

為什么社會場館的藝術展出較少發生偷竊案件，學校里的畢業展卻屢遭賊手？畢業展安保不嚴是一層因素。不容忽視的另一層因素是，偷竊者認為學生作品沒那么“值錢”，偷就偷了。換言之，他們的心理活動仍然圍繞著藝術品的經濟價值。

明白藝術品有價值，距離充分理解藝術價值還很遠。近年來，熱播的藝術類電視節目均把藏品價格作為重頭戲，以滿足觀眾的獵奇心理，折射了當下公眾藝術認知的整體水平。不關心藝術品的特色，不關心藝術家的思想，看到一件藝術品就算計值多少錢，如此“欣賞”藝術的角度，既讓藝術傳播變得庸俗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偷竊展品的歪念。偷竊者不明白的是，很多藝術品的價值就是在展出過程中體現的，一旦被私人占有和收藏，其價值就無法充分體現。

畢業展之所以被人關注，并不是因為這些展品的藝術造詣有多高——坦白地說，畢業生的很多作品尚不成熟，但展出一年一度，在公開場所集中展示眾多年輕人的藝術表達，本身就是有益的藝術素養普及。偷竊者破壞了畢業展的整體性，是對藝術最大的傷害，因為脫離“展出”這一場域，單獨的某件展品就無法發揮最大價值。

衡量藝術之美，不能用只看價格的庸俗眼光。享受藝術之美，不是只有私人占有和收藏這種方式。大學生畢業展遭遇的不幸，映照出一些人對待藝術品的心態，鋌而走險、順手牽羊暴露了被這種心態扭曲的人格。由此可見，探尋好的公共藝術傳播形式，提高公眾整體的藝術素養，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