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怎樣的教育慈善環境

擁有香港上市公司恒隆集團和恒隆地產的陳啟宗、陳樂宗兄弟，通過家族基金“晨興基金會”，向美國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捐贈3.5億美元（約27億港元），創下哈佛378年校史上金額最大的單筆捐款。據恒隆及哈佛發布的消息，哈佛大學決定將學院易名為哈佛陳曾熙公共衛生學院，以紀念恒隆已故創辦人、陳氏兄弟的父親陳曾熙。

查閱最近的媒體報道，沒有發現哈佛大學因公共衛生學院被冠名而發生風波，而在2005年，香港大學就曾發生一起冠名風波——香港首富李嘉誠捐款十億港元給香港大學，香港大學欲以李嘉誠名字命名醫學院以表謝意。豈料事件引發連番風波，30名港大醫學院校友聯署反對港大將醫學院以李嘉誠名字命名，并斥責校方出賣港大傳統。當然，最終香港大學醫學院還是更名為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

相比香港地區高校來說，內地對捐贈冠名更為敏感，不少輿論對于學校接受大筆捐贈，然后回報給企業家冠名總有些“不爽”，認為大學充滿銅臭，敗壞學校的清譽，捐贈者也不純粹，捐就捐，何必要留名。這或多或少對內地高校開展捐贈有影響。內地高校要拓寬社會捐贈，必須有主動開展募捐、用好募捐資金的管理機制，同時需要良好的社會教育慈善環境。

大學的榮譽，不是來自拒絕社會捐贈，恰恰相反，只有通過擴大辦學資金來源，才有更大的財政獨立性，才能樹立學校的聲譽。國外私立大學將向社會募捐作為一項重要工作，這不但因為私立學校獲得的政府投入較少，更重要的是，這是一種可持續的辦學模式；而公立大學，雖然明確規定政府不得干預學校辦學，但由于學校的辦學經費主要來源于政府撥款，要完全避免政府對學校的影響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擴大自籌資金的比例，才能更自主地辦學。

所以，開展社會募捐，并在募捐過程中回報給捐贈者學院、教學樓、實驗室、圖書館、體育館、項目等冠名，不是讓學校充滿銅臭，而是展現學校的辦學活力，更營造教育慈善的氛圍。哈佛、耶魯、杜克都是以當年的捐贈者命名，學校的校名就是一個社會捐資辦學的故事。這是我國需要形成的教育慈善環境。如果不拓寬學校辦學資金來源，學校的辦學經費只有依賴政府投入和學生學費，提高學生學費，顯然增加學生負擔，而過度依賴政府撥款，就很可能以損害學校的財政獨立性為代價。

當然，這并不是說學校在募捐時可以無視社會的憂慮，而應該完善學校治理機制。首先，在接受捐贈時就向師生交待捐贈資金的用途，以及回報給捐贈者的冠名方式，廣泛聽取意見。其次，要讓社會公眾看到獲得的社會捐贈都用到了學校的教育教學和學術研究之中，與此同時，捐贈者并沒有通過捐贈干涉學校辦學。

哈佛大學接連獲得大筆捐款，這也可稱為捐款的“馬太效應”——一校獲得的捐款越多，捐款使用效果越佳，越容易獲得新的捐款。教育慈善者在捐款過程中不會出于同情辦學的“弱者”而捐款，而會關注學校是否重視捐贈、是否有把捐贈用好的機制，假如學校本身就不重視捐贈，獲得捐贈之后資金使用不透明，捐贈者時常擔心捐贈資金被挪用、侵占，出于良好意愿的捐贈引出各種爭議、糾紛，有誰會向這樣的大學捐贈呢？

熊丙奇（上海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