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早餐勝過心靈雞湯

這幾天，一份早餐的誕生讓人感動。位于漢陽區的中建三局項目工地承諾，直到項目竣工為止，為所在路段25名環衛工免費提供兩年早餐。我為這份早餐誕生于武漢而欣慰，從中看到“大愛之城”不是說說而已的自夸自詡，而是由城中的企業與人不斷增添、刷新著溫馨的內容。

環衛工是最普通的勞動者，環衛工從事的是最辛苦又是城市須臾不可或缺的工作。夏天瓜皮不除，酸腐惡臭將彌漫于街巷；深秋落葉不掃，遍地的殘枝敗柳會令市容不堪。平日里我們不吝“馬路天使”的贊譽，更多的成分只是關注自身的需要，卻往往忽略給予他們切實的體恤與關愛；我們不斷宣示“工作不分貴賤，勞動一樣光榮”，但一部分人的內心卻會習慣性地保留歧視與輕蔑。可以說，社會階層之間的嫌隙，最集中地體現于對待環衛工的態度；是不是大愛之城，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是化解還是縱容這種嫌隙。

任何時代，社會存在分層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可以改變的只是各階層相處的狀態。各階層和諧相處，有助于各階層利益最大化，因而也符合社會的整體利益。而和諧相處的要義在于，各階層皆能公平公正地分享社會發展成果。這少不了兩方面的努力：一是通過政府主導的政策性、制度性安排，讓分配體現“勞有所得”的公平與公正；二是源自社會階層間的自我調適，占有資源更多、獲取成果能力更強的階層或集團，主動向弱勢群體轉移些許小利。

中建三局向項目所在地環衛工提供免費早餐，不啻是這種利益轉移的方式之一。早餐是免費的，但利益轉移卻是有思想、有根據的。企業的在建項目加劇了所在地的路面污染，增添了環衛工的作業量與勞動強度，實質上就是額外增加了項目建設的社會成本。作為企業，只要依法繳納稅費，也許就可以不理睬這部分額外成本由誰買單，但其所謂社會責任就會落空，所獲效益也只能是一種有悖公平的獲得。

對環衛工而言，無論有沒有這份免費早餐，都不能改變他們對這份職業的需要，也無法拒絕企業項目導致的額外工作負擔。但面對熱乎乎的免費早餐，他們會感到切實的溫暖，日常企盼的理解、尊重與體恤，因此而變得真實可信。他們拿起掃帚的精氣神，會將平素累積的自卑掃去一大半。在清除自卑的過程中，社會便向前邁出一大步。

企業提供免費早餐吃虧了嗎？經濟上確實付出了一筆錢，算大賬，25人的兩年免費早餐也將近10萬元；但從企業整體利益計，可以說是賺大了。不只企業形象獲得社會口碑，經營環境也由此大為改善，所建項目也會更順利、更有效率。從長遠看，對外，這樣的企業更容易拿到項目，更受建設所在地政府的青睞與居民的支持；對內，堅守社會責任、真誠體恤環衛工的企業，也更容易提升員工的歸屬感。實實在在的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

將免費早餐與化解階層嫌隙聯在一起，并非小題大作。現在，心靈雞湯的說法較為盛行，要弱者這樣想、那樣做，讓強者如何自修仁德、如何心懷悲憫。可要從容踐行這一步，還是難以邁開來。強者沒有“舍得”的胸襟，弱者也就難有被關懷的自尊。實際上，無論對于強者還是弱者，一份踏實的免費早餐，比一瓦罐心靈雞湯實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