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忘了“善后”之“善”

17日上午，湖南臨武縣瓜農鄧正加與多名城管肢體沖突時“突然倒地死亡”，按照臨武縣官方通報，縣委、縣政府全力做好善后處置和慰問工作，安排善后事宜。

但昨日有《新京報》等媒體報道，17日午夜湖南經視兩記者在現場采訪時被警察毆打，采訪車被砸；昨晨警方又打傷多名現場圍觀家屬和群眾，然后將死者鄧正加的遺體拉走。消息不脛而走，輿論一時嘩然。

臨武瓜農與城管爭執后死亡，有目擊者稱系城管“用賣瓜的秤砣重擊鄧的頭部”所致，真相到底如何，有待官方負責任的調查。如果確系城管使用暴力所致，當地政府所要做的不過是依法辦事，該追究責任的追究責任，該進行賠償的作出賠償。誠實面對問題，多些自我反省，對政府來說總是可取的。

派警察到現場示強，實際上不是平息事態，而是火上澆油。瓜農與城管肢體沖突后“突然倒地死亡”，民眾與政府之間本來就缺乏信任，在這種大背景下使用警察和暴力，只能強化民眾對政府的不信任，強化大家對政府的負面評價和負面情緒，弄不好有可能使事態進一步升級。

臨武縣委、縣政府說，要全力做好善后處置和慰問工作，這就是說，“處置”是目標，“善后”是方法。所謂“善后”，就是妥善處理、合情合理處理的意思。政府是人民的政府，瓜農與城管肢體沖突時“倒地身亡”，雖然城管是政府職員或公務人員，政府卻不能站在瓜農對立面。人心受傷，民眾情緒不穩，政府方面理應“攻心為上”，使人心創傷盡快平復。一個“善”字，就是政府行動的主要原則。

政府的“善后”工作還有一個原則，就是依法辦事。瓜農與城管沖突時倒地身亡了，這需要警方介入調查，但肯定不需要他們跑到現場打人。有人意外身亡，甚至有人圍觀了，這無損于基本的法治秩序。沒有出現緊急狀態，就無須采取非常應對措施，矛盾應當在法律框架下解決。派警察于正常調查之外示強，不僅與“善”的原則背道而馳，而且有違法治原則。

地方政府掌握警察權，但警察權受到法律規范，在中國屬于有法可依，地方政府動用警力必須慎之又慎。2008年貴州“甕安事件”發生后，貴州省委書記石宗源反思事件時指出：“一定要慎用警力、慎用警械武器、慎用強制措施，決不能動不動就把公安政法機關推到第一線，更不能用專政的手段來對待人民群眾。”以警力示強，看似足以展示作為領導者的果決與魄力，而實際上卻造成政府權威的內傷。

政府權力，本來就應當具有謙抑的美德，或者說，自我謙抑是政府權力運行的一種智慧。老子早就講過，“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堅強處下，柔弱處上。”如果說人民是“水”，則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正如石宗源所言，人民群眾是通情達理的。民眾不會無事生非，只要政府講理，大家有話就可以好好說。

中國有個成語叫“以德服人”，它既是人的處世哲學，也是政府的政治哲學。德就是善，以德服人可以直接變成“以善服人”。城管給政府惹上麻煩了，政府“善后處置”理應秉公辦事、依法辦事。秉公辦事，依法辦事，就可以以“善”服人。示強，是不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