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工作人員咋就那么害怕記者暗訪？

春節假期已過，各個政府機關上班到崗的情況怎么樣？南方日報的記者在廣州市政務服務中心采訪時發現，全市30多個委、辦、局和相關單位的辦事窗口基本都已開放。部分單位的辦事窗口雖未完全對外開放，但基本上可以實現來事即辦。有工作人員感慨說：“人少也不能放松啊，新年開工一定要小心記者暗訪。”（據2013年2月19日 中國廣播網）

如果說政府機關工作人員按時到崗履職盡責，不是源于對機關制度的敬畏，而是出于害怕記者暗訪，工作只是給媒體看的，而不是為群眾干的，這實在是一種悲哀。政府工作人員如此害怕記者暗訪，也昭示出監督制約的“暗箭效應”：當監督者處在高度的不確定狀態時，被監督者規避監督的成本將會無限增大，從而導致他們理性上的最佳選擇就是放棄規避，夾緊尾巴按規矩辦事。真正實現把權力關進“籠子”里，監督制約的“暗箭效應”應拓展放大。

廣州市政務服務中心工作人員害怕記者暗訪的切膚感受也表明，體制內的上級監督下級，其效力十分有限。對此，湖南婁底房產局工作人員對自行延長春節假期做法的回應，也給予了事實上的佐證。原本春節假期只有7天，但由于該局提前放了兩天，正式上班日又推后一天，結果休了10天，讓前來辦事的群眾吃了“閉門羹”。更令人震驚的是，當記者詢問為何沒按國務院的規定放假時，該局工作人員竟笑稱：“國務院？好遙遠啊！”可笑的回答背后是不可笑的事實：“山高皇帝遠，村長是皇上”——上級監督下級總是力不從心，收效甚微。

事實上，在上級監督下級中，即使是上級一身正氣，剛正不阿，執法如山，但他還是很難監督住下級。這是因為，由于上級監督主體的特定化，使目標單一明確。只要監督主體是特定的，被監督者就能輕易地“鎖定”住目標，并把目標具體化、確定化后，使規避行動具有較強的針對性和前瞻性，再加上監督者難免存在監督中的盲時盲區，以及被監督者擁有絕對的地緣優勢，極易讓自己的規避成本極小化，使規避監督成為一樁小事。

反腐經驗教訓表明，通過行政、司法等形式來監督權力、監督官員，往往只能是等到案發之后。每起貪官落馬案件曝光后，人們在總結監督制約的教訓時都會發出這樣的驚嘆：事前基本沒有監督，事中基本缺乏監督，事后基本不是監督。很多大案要案中的官員，甚至還在上級沒有來得及采取行動之前，就早已身居異國了。或者東窗事發媒體曝光后，上級對此還在難以置信。

其實，真實有效的監督是全程性的“情景監督”，而行政監督和司法監督等都只能是時點性、間接性的監督。無論上級有心無心及設置多少部門或機構，都無法對下級實施有效監督。而沒有監督或監督乏力，權力制約就缺乏基礎，鞭子高高掛在墻上，很難、也很少打在屁股上，因而喜歡雪花銀的官員就可以從“蠶食”到“鯨吞”，前“腐”后繼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確保監督不遙遠，媒體監督和民眾監督不可小覷。媒體既是“吹鼓手”，又是“啄木鳥”，進行負面報道，是行使監督職能。如今，民眾的“追光效應”與媒體的“啄木鳥效應”密切協同，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日益成為反腐敗的利器。記者暗訪則是獲取第一手真實材料的重要渠道。由于記者暗訪活動具有高度隱匿、不確定和或然狀態的特點，被監督者不知道誰在監督自己、在哪兒監督自己、會在什么時間監督自己、用什么方法監督自己，其規避監督就會陷入多目標、泛目標之中，而多目標、泛目標實際上就是無目標，使其很難行為，因而不得不循規蹈矩，以求安生。就像廣州市政務服務中心工作人員所說：“人少也不能放松啊，新年開工一定要小心記者暗訪。”

當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政府機關工作人員害怕記者暗訪，還是因為自己的屁股上有屎，身上有傷疤，害怕因媒體曝光而丟了面子，砸了飯碗。若是服務質量無可挑剔，記者還何來暗訪的興趣？其中的道理就像某個水域里已經無魚可捕撈，魚民就不會總在哪兒撒網一樣，傻瓜才去做這種勞而無功的蠢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