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墳復耕”需走出土地置換的發展誤區

今年5月底至6月初，河南省周口市試點平墳復耕工作。該市商水縣投入一千多萬元，幾個月時間內將28個行政村的墳頭全部被平掉。村民平一個墳頭，可獲得200元錢。而該縣朱集村村支書朱偉要求，村干部不帶頭，就免職；教師不帶頭，就停課；黨員不帶頭，就撤銷黨籍。（2012年7月18日《新京報》）

“平墳復耕、集約土地”的殯葬改革制度，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能“革除陋習、集約土地”，但以循序漸進地推進方式，同時采取公益墓地政府補貼的做法，未免不是一個更為有效平緩地改革路徑。

既然是施行殯葬改革，就該遵循“依法、有償、有序、慎重”等幾個基本原則，但200元錢的平墳補助，無論對于遷墳資費，還是死者家屬的心理補償，都顯得有些杯水車薪。更何況，我國《殯葬管理條例》中“有步驟地實行火葬，節省殯葬用地，提倡文明節儉辦喪事”也早已表明，那種以突擊平墳的激進方式進行的殯葬改革并不可取。

但遺憾的是，在此次平墳運動中，不旦讓村民感受到“大兵壓境”，而且也因“公墓建設簡陋”也遭到質疑。而在“入土為安”這樣傳統觀念下，那種“不區別對待”的“一刀切”的平墳做法，顯然會淪為“有失人倫”的詬病。事實上，人地矛盾，由來已久，特別是在當前土地資源日益稀缺、開發用地愈發狹窄的現實語境下，甚至于出現此次“和死人爭地”的做法也并不顯得稀奇。

然而，如果平墳復耕能夠使“閑置土地、集約耕作”，倒也無可厚非，但我們從縣長所言“產糧大縣需要土地支撐，縣產業聚集區急待西擴”的話語來看，“騰挪用地、以墳流轉”的土地置換發展模式儼然才是此番“平墳”運動的真實目的。這是由于，一方面，國家“土地紅線”的嚴規逼仄，讓地方政府不得不采取置換用地、彌補征地的方式來規避一系列土地開發所可能導致的問題；另一方面，以殯葬改革為掩護所進行的土體騰挪置換，很具有隱秘性，難以被擱置到土地置換的層面。

平墳復耕淪為“利益流轉”，那么“化整為零”的土地置換也就成為稀缺工業用地最好的合理化補償。但這樣建立在“挖祖墳經濟”發展模式下的荒謬行為，不僅會讓地方政府陷入土地逼仄帶來的發展困境，更可能會讓傳統人倫與地方利益狹路相逢，進而演變為一場官民沖突。

只有當地方政府需走出土地置換的發展誤區，才能讓殯葬改革得以純粹的進展。動輒以“造福后代”的宣傳口號，實際未能讓村民得到合理賠償的做法，只會折損地方政府的公信力。更為可怕的是，為了騰挪土地空間，而不惜以“花錢獎勵掘墳帶頭人”的行為，不僅讓死者得不到安息，而且也會讓矮化經濟發展的實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