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芬美術館是一棟后現代的深灰色建筑。我第一次去大芬村時,里面正在舉行畫展,展出原創的油畫。這些畫同樣出自那些在大芬村租房賣畫的畫家之手。中午休息時間,大芬村的孩子在美術館前翻上爬下,不時發出尖利的笑聲。
這種笑聲把大芬村和深圳其他制造業重地區別開來。那些廠房林立的地區很難感受到如此溫情而富有生活氣息的場面。以十幾公里之外的龍華鎮為例,那里集中著知名IT企業及代工廠等龐然大物,整個鎮子像一個坐落在郊區的特大技工學校。那時候,在門禁森嚴的廠區,工人們正忙著在職工宿舍樓的三樓部位張起一張白色的大網,另一些人則忙著封閉宿舍的陽臺;屋頂天臺已經豎起了高高的屏障。這些都是防止跳樓的措施。大芬村的安靜和龍華的雜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芬麗莎在上海世博會上成為深圳的象征,看上去是很多偶然因素作用的結果。但進入2011年,深圳的確需要用一種新的眼光審視以前的發展方式。
之所以想起這些,是因為最近有一條新聞說,深圳的城管打算清理大芬村的墻面油畫,以便讓大芬村乃至深圳有“更好的形象”。的確,在大芬村,租不起房子的畫師只能在村里租下一堵墻,在那里向客戶展示自己的作品。年輕人在這樣的墻腳下等待機會,而年長的畫師雖然臉上帶有一絲落寞,卻努力保持自己的尊嚴。和舉世聞名的高速發展相比,大芬村的墻腳下也許是深圳生活節奏最緩慢的地方——但這絲毫無損于大芬村或深圳的形象:低成本,環境友好,利用一切的機會展示自己,自由而有序,我想不出深圳或者大芬村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形象”。
在2010年的一場勞工生存狀況討論中,經濟學者謝國忠在文章中說,“勞動力成本的上升,最終將迫使工廠在勞動力密集的地方選址,并提供人性化的工作條件”,他說,“拒絕改變的沿海當地政府將是最大的輸家。為了保證收入,政府希望與工廠站在一邊,但最終他們將失去工廠!”
如果僅為了自己心目中“更好的形象”,城市管理者準備放棄一種經濟和文化上的寶貴傳統,那么可能失去的,又何止是工廠?我們意識到這一點了嗎?
- 2011-02-11鄉村不應只是拆遷預備區
- 2011-01-31180戶居民共用一個公廁與“無利不拆遷”
- 2011-01-27拆遷搞“株連”有傷人文倫理
- 2011-01-26“不拆遷沒師德”考驗新拆遷條例
- 2011-01-26拆遷綁架“師德”是權力的狂妄囈語
- 2011-01-20“新拆遷條例”掀開私產保護新篇章
- 2011-01-17大學不可以設置拆遷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