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7月10日,八國峰會(G8)在意大利拉奎拉閉幕。和往屆峰會相比,本屆峰會顯得十分“安靜”,這不僅指針對峰會的示威、抗議,乃至各種花絮少了很多,更是指會議所引發的媒體關注和公眾反響,和以往無法相提并論。
也難怪媒體、公眾,乃至反對者都對峰會提不起精神,這屆峰會的成果,實在是少得可憐。
最豐碩的成果在峰會首日便隆重推出:7月8日,G8達成共識,承諾在2050年之前,八個成員國將溫室氣體排放量較1990年標準減少80%,甚至更多,而世界各國也應參照此標準減少50%,以期達到將全球整體平均溫度降低2攝氏度的目標。鑒于溫室氣體排放大國美國遲遲不肯簽署《京都議定書》,而中國、印度等新興國家又堅持發達國家應先履行減排義務,各國在此問題上糾纏已久,如今總算在美國率先讓步、中國等作出響應的情況下邁出一步,算是不小的成果。
然而這個成果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期權:2050年距今遙遠,31年的漫長歲月,究竟會遇到多少、怎樣的變數,誰也心中無數;不僅如此,由于各國意見不一,這個期權還是個“無標價期權”——各國具體減排多少,共識中只字不提。顯然,這樣的一個語焉不詳的期權成果,可操作性必然大打折扣。
然而即使這樣的一個期權成果,也堪稱峰會的最大成果。
峰會宣布將投入200億美元巨資,促進窮國、尤其非洲國家的糧食生產,并強調,以協助提高糧食生產能力為主,以直接糧食援助為輔。較以往以糧援為主的“授人以魚而不授人以漁”策略,這算是一種進步。然而正如許多非洲媒體所指出的,G8并未指出這些資金將在何時到位,也未說明這些資金是全部新投入資金,還是包括以前的欠賬——要知道,在四年前蘇格蘭峰會上,G8成員國開出的“期貨”也還有23億美元未曾到賬,在承諾問題上慷慨陳詞的意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本身就面臨著“糧援第一跳票大國”的詬病。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的最新報告,全球饑餓總人口達到創紀錄的10.2億,正如該組織總干事迪烏夫所言,現在需要的是立即行動,是現貨,而不是這種既往兌現記錄糟糕透頂的期權。
如果說,在減排和糧食扶貧上,G8好歹拿出了期權,而在另一些重要的全球性話題上,G8連期權都沒拿出:經濟衰退應對和金融監管問題,被幾句空洞的概念推到了擬議中的相關會議上;就朝核問題,僅拿出一紙毫無約束力和可操作性的“強烈譴責”聯合公報;而伊朗問題索性在G8被忽略不談。
如果說,以往的G8峰會,往往是世界幾大強權瓜分“全球大蛋糕”的生日派對,此次拉奎拉峰會,就充其量是個派發期權的嘉年華:來了,談了,許諾了,但沒多少實際意義。
由于國際政治、經濟版圖的劇變,G8在全球一手遮天的局面一去不返,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關門決定天下大計,然后再開門宣讀“詔旨”,逼天下就范的“頂級俱樂部”。即使世界第一大國美國,其總統奧巴馬也在閉幕當天的記者會上坦言,撇開新興國家,由G8獨立應對全球性問題,是“錯誤的念頭”。由于中國領導人的意外缺席,減排共識只能以現在的模糊狀態面世。由于G8許多成員國在扶貧方面先前期權的未兌現,也讓此次峰會的糧援承諾,缺乏了應有的感染力。
更耐人尋味的是,以往峰會前后,人們所關注和議論的,往往是哪些國家有望加入G8,哪些可能被淘汰出局,然而此次峰會,這一議題幾乎無人提及,甚至貝盧斯科尼鄭重談及的“G14”也被漠視。當全球多元化局面雛形已成,各種規模不同的全球性對話平臺相繼構筑,G8本身的威信、控制力和活力均已江河日下,今天的新興國家不再如當年俄羅斯那般渴望被當年的G7所接納和承認,甚至今天的窮國也不再如當年北海道峰會那般,被G8招之即來;“不需要G8”、“結束G8”的呼聲,甚至連一些G8成員都不敢漠視。在這種情形下,拉奎拉峰會所能達成的實質性成果注定有限,它也只能以“派發期權嘉年華”的尷尬形象載入史冊了。
(作者系旅加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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